爷爷奶奶二三事
窗外的树叶刷刷拉拉地飘落,叶子枯萎了叫落叶归根,而人凋敝了,却叫离世。人总是这样,在自己的哭声中来到这个世界,又在别人的哭声中离开这个留恋的世界。
儿时的记忆
爸爸妈妈在我小时候工作忙,就在我一岁时把我送回了老家,和爷爷奶奶待在一起。还清楚地记得,一次爷爷奶奶拉我去广场玩。那时爷爷很健康,个子很高,身板硬朗。爷爷就单手抱着我,有时我不想被抱着,那时自己又走不稳,爷爷怕我摔倒了,就用一双粗糙的大手托着我,让我站在他手上,另一只手护着我。奶奶则在一旁拎着装有我玩具和手帕的包走着。到了广场上,我硬从爷爷怀里挣脱出来,如脱缰之马在广场上跑着跳着,爷爷就弯着腰跟在我后面,我忘乎所以地玩,爷爷却已累得满头大汗。
爷爷的陀螺
至今还记得爷爷给我做的陀螺。那是一种拿牙签和瓶盖做成的陀螺,看上去很简陋,但当时懵懂无知的我却对它情有独钟。
爷爷为我做了满满一盒子的陀螺,我无聊时就让爷爷给我转它,高兴时还要让爷爷为我继续做,我只说说而已,可爷爷却记着,不厌其烦的为我做着。直到爷爷后来得了老年痴呆,仍记着陀螺的做法,为我做着陀螺,即使我已不玩陀螺或忘记了陀螺。
奶奶的“小老鼠”
在我小时候,奶奶家关于我的物品除了卡子最多之外就是手绢了。手绢不用也是闲着,奶奶就把它拿来做“小老鼠”逗我玩。具体的做法不太清楚了,但依稀记得那长长的粗粗的尾巴非常逼真,以至于我不敢去动它。奶奶把“小老鼠”叠好后放在手上,轻而慢的抚摸着它的背。奶奶的手就好似有魔法似的,忽然,“小老鼠”敏捷地往前一窜,但并未掉下去。
那一瞬间过后又不动了,安静的趴在奶奶手上。第一次奶奶这样逗我玩时,我“哇”的一声被吓哭了,奶奶就把我抱在腿上,对我说:“看,朵朵,这是假的。”说着还把手放在“小老鼠”嘴边,“它不咬人”。说完还故作生气的打了那“小老鼠”几下。以后,奶奶再这样逗我玩时,我就“啊”的一声,然后拍着手,咯咯地笑着对奶奶说:“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离别的痛苦
爷爷从我四五岁起,就已经有了老年痴呆的症状,到我大一点,上三年级时,回到老家看爷爷,爷爷已经记忆模糊,走路颤颤巍巍。原来高大健康的爷爷现在完全老了,手中拿东西时开始发抖,有时吃饭也会因勺子拿不稳而掉下去。
听大姑妈说,前几天爷爷还在夜里叫着我的名字,可当我叫爷爷,爷爷已经不认识我了,最多就回答“哦”。
慢慢的,爷爷变得凶起来,原来粘着爷爷的我渐渐的躲着他,对爷爷的感情也不那么浓了。再到后来,爷爷由于大脑的萎缩瘫痪在床,但力气还是当年抱我时那么大,手紧攥着、掰也掰不开,好似那双大手里攥着他一生与家人在一起的记忆。奶奶给爷爷喂饭,擦洗身子,天天如此。
一躺就是一年多,直到后来大脑已不能指挥他的身体,就靠输葡萄糖维持着生命,但终究爷爷还是老了,抵抗不住病痛的折磨,遗憾地走了。
爷爷一生是个要强的人,而且爷爷的大脑也失去了原本的功能,但奶奶却告诉我,爷爷临走时哭了,眼泪顺着他那饱经风霜的皮肤流了下来。爷爷想说话但说不出来,就只能“嗯嗯”地叫。而我却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爷爷流完最后一滴眼泪走完了他的一生,不舍的离开了这个他曾经那么爱过的世界。
“子欲养而亲不待“,我没有好好地孝敬爷爷,幸好奶奶还健在。既然爷爷走了,就好好陪伴奶奶。我很想爷爷,后悔没有珍惜曾经那个陪着我从幼稚长成大姑娘的爷爷。
但更怕奶奶也会……
爷爷,愿你在天堂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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