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钟头，凡卡怀着甜蜜的希望睡熟了。他在梦里看见一铺暖炕，炕上坐着他的爷爷，耷拉着两条腿，正在念他的信，泥鳅在炕边走来走去，摇着尾巴。

“疼啊！”凡卡大叫一声，睁开眼睛，看到老板那狰狞的面目。老板一把揪着凡卡稀疏的头发，大声叫道：“你这死小子，竟敢趁我不在偷偷到柜子里拿东西？你是嫌我平时打你打的还不够吗？快！快起来！干活去！”“老板，”凡卡猛地一下站起来，哆哆嗦嗦地问：“您还有什么活要干吗？”“笨蛋，快去帮我赶货，这么多订单够你呛的了。”老板吼道。

凡卡跑到生产车间拿起大木锤把小铁钉往皮鞋里钉，边捶边想着刚才寄出去的信，一不留神把手扎破了，血喷涌而出，他却不敢让老板瞧见，只能一只手捂住。所幸的是，血不久就止住了，他又继续干起了活。

夜深了，凡卡感到一阵阵困意，但他还不能睡，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活儿没干。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突然冲进老板的房间：“老爷，再过几天，我爷爷就要把我接走了，今天我实在太困了，我做不完那些活儿，明天再做吧！”他刚准备在过道里躺下，老板走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喝道：“你这死小子，你以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你以为你那个乡下爷爷会来接你吗？做梦去吧，他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哈哈哈……"老板拿起皮带就往凡卡脸上抽，抓起钉子就往他背上砸，凡卡疼得抱着头在地上打滚，老板觉得还不够，跑到后院找大锤子。凡卡忍着剧痛趁机冲到他窥探已久的狗洞前，顺利地爬了出去。

深夜，街上寂静得可怕。凡卡在大街上冷得蜷缩成一团，借着一只流浪狗的体温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他揉了揉眼睛，想想昨天发生的事，既悲惨又快乐。他拍拍身子站起来，走到老板家门口，朝信箱里看了又看，不禁黯然神伤。

在以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偷偷来看一次信箱，至于生活，只能在街上流浪、乞讨，还要时时避免遇见老板。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们在阿尔巴特街总能看到衣衫褴褛的凡卡出没在阿里亚希涅鞋店门口。再后来，有人说看到凡卡被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领走了，也有人说，凡卡又回到了鞋店，再也没有出来过……